昨个夜里又是雪又是风,难得今日一早起来,倒是个暖阳高照的大晴天。

    明仁殿前,几个穿着缟素的宦官正忙着扫地上的积雪。

    清云端着一盆水,脚步匆匆的沿着游廊走过,进了东侧的暖阁。

    “董院判,您要的水。”清云进了里间,将端着的水盆放在炕边的凳子上。

    董翊坐在炕边,正低头看着躺在炕上的林煕暖,听清云跟她说话,也没抬头,只吩咐道,“绞个干净帕子,替你家郡主把她脸上的冷汗擦一擦。”

    清云忙道了声是。

    曹翊转过身,取了一个巴掌大的黄花梨木盒,打开来,但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排大小不一的银针。

    “皇上,郡主她先是着了风寒,后又受了刺激,寒气侵骨,积郁于心,这才昏迷不醒,高烧不退,昨夜勉强喂下一点药,看着效果也不大,现下这个情况,怕只能施针了。”

    楚琛正负手站在窗前,董翊跟他说话,他也不回头,只语气淡淡的说道:“你瞧着办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,似乎对林煕暖的病情毫不在乎。

    董翊从盒子里取出一根指长的银针,吩咐跪在林煕暖旁边的碧月,“扶住她,万万不要让她乱动。”

    碧月伸手一左一右按住林煕暖的肩膀。

    董翊捏着针,寻到准确的穴位,将手里的银针轻轻扎下去。

    施完针,董翊净了净手,缓步走到楚琛跟前,见他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,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瞧了一眼。

    窗外除了被积雪覆盖的琉璃瓦殿顶外,什么也没有。

    董翊轻声开了口:“臣已为郡主施过针了,晚点人应该就能醒过来,皇上不必担心。”

    楚琛缓缓转过头,“朕有说过担心她吗?”

    “不曾,”董翊抿了抿唇,接口又道,“不过皇上虽没亲口说过,但昨夜那么急的派人传臣过来,想来多少还是担心郡主病情的。”

    楚琛沉黑的眼眸一眯,冷冷的瞪了董翊一眼。

    董翊不为所动,仍自顾自的说道:“敬忠长公主只长乐郡主这么一个女儿,皇上幼年又曾受长公主帮扶,皇上向来重情重义,便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,皇上担心郡主安危也是人之常情,”一顿,”郡主自小备受长公主娇宠,性子虽娇纵了些,但人却很单纯,林将军一事想来与她无关,还请皇上明察,莫要牵连无辜之人!”

    楚琛认识董翊多年,知他一向是个不喜多管闲事的人,鲜少见他为旁人求情,听他一口气替林煕暖说了这么一番话,不禁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。

    “你这是在替她求情?”

    董翊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楚琛奇道:“为什么要替她求情?”

    “臣有闻昨日郡主冒犯皇上之事。皇上不常在京,对长乐郡主或有不了解,她不过就是个有些娇纵的小姑娘,自小又同先皇感情深厚,骤然得知先皇驾崩的消息,只怕是有些承受不了,才在言行上冒犯皇上。臣怕皇上一时动怒,伤了和长公主之间的感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