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会张罗在浙菜馆,温董想照顾女儿的口味。

    贝秘为温童捯饬了一只香家的牛奶盒手袋,喊她就手扔掉旧的,“记住你的身份,你姓温。有些场合你这张面子,和温家的里子紧密挂钩的。”

    话虽如此温童还是无措极了。

    四十号人两包厢,老少妇孺分开看座。这在相相的认知里,是逢时遇节也拼凑不来的阵仗。

    关家亲眷稀拉得很,年正月都少有人和阿公走动。

    年年团圆饭,她和朋友圈晒照唯一的相同点,是条三红纸元宝鱼。而最大的差别:

    她桌对岸没有父母的碗筷,口袋也盼不来那两份红包。

    两屋人以屏风相隔,笑语翻炒着瓜子壳。

    温童跟父亲身边,见礼的视线问好过席上所有生疏面孔,有颔首回笑的,有状况外的,也有上来就豪横一包礼金的。

    其实这悬殊的反应并不意外。她于在座多数人而言,先是温沪远女儿,再是温童本人。

    你看温沪远如何,四舍五入你对她如何。

    一桌女眷谈笑时,话锋冷不丁拐去买车的事上。

    林淮旗袍背面的手绣牡丹一抖擞,像把露水尽数摇下,温童瞧见她回头,

    翡翠镯随招手动作溜下半个小臂,启口,唤他们去的音量倒顶顶小。

    “你有和囡囡定下什么日子提车嘛?”她略侧颈,掩嘴过问温沪远。

    这温吞水一样的声线软到温童了。她有想象过生母喊囡囡是什么样的。

    兴许因为林淮是再典型不过的吴乡女人,才会完全契合她所想。

    “没有,提车还要讲究的哦?”

    “当然要的呀!要好好算吉凶的,还不能冲我们这方位,”林淮笑吟吟地瞧温童,“毕竟我们囡囡人生第一辆车的,对伐?”

    第一辆车、第一桶金、第一杯敬婚茶,人出象牙塔后最要紧的三大关。

    从前仅阿公替相相费神这些,此刻终于多个似模似样的主母了。

    旁的人都笑,“其实温童老有福气的,命里有金山。也别管过去的不愉快了,破镜重圆失而复得,老温这下是金簪子掉井里,终归给捞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话完又撮哄,是你们说要提车的哦,回头到手了,免不得再搞一顿温车宴的吧?

    份子彩头我们有的是,就怕你们不来请。

    “请,当然请,老地方好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