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枭之离开后,谢宣往笔搁上另取了一支毛笔。

    他用了些时候,终于写完了这封信。

    在信里,他先是提及了一两句陈渊,除了询问了陈元狩的近况外,还提及到了那日看见的陈元狩眼下的红疤。

    待到谢宣快写完时,笔尖又停滞在最后一行许久。

    他应当署什么名讳?

    谢宣有些苦恼这一点。

    他若是不自报家门,按照陈元狩的性情,也不会与他多说几句真心话。可他要是自报了家门,陈元狩只怕会加紧磨刀过来把他砍了。

    若是舍去穿书者这个身份,谢宣目前只知晓陈元狩是个姓陈的落难习武人士,而他在陈元狩的眼里,应当就是个娇气的金贵小少爷。

    谢宣想了半天,选择在信尾提笔写下简单明了的自述。

    “上元节灯宴上的故交。”

    他毕竟在陈元狩落魄时给他买了一碗汤圆,若是提及这一点,陈元狩对他也应当会留几分情面。

    终于写完信后,第二个问题又随之在脑海里浮现。

    这信要交与谁送去?

    这个问题较上一个问题显得简单许多,陈元狩首先就想到了许琅。

    叫许琅在前去平天楼时顺道送一封信应当不是什么难事。

    陈渊在谢宣答应给陈元狩寄信后,有提及到他们在皇都客栈里的住处。

    批完奏折后小憩了片刻,也离燕雀阁散学的时间不远了,谢宣准备再去寻一回许琅,也正好把许向学似是生了重病的事告诉他。

    他们作为朋友,谢宣有这个责任告诉他这件事。

    谢宣的寝宫里,在下午时几乎是没什么人的,这也是他自己提出的要求,不过他也并非喜静,只是不喜欢诸事都被人照料着。

    如白枭之所言,谢宣做太子时被先皇方方面面皆俱到地悉心照料着,如果如今是没有动乱的盛世,他所学的那些繁文缛节,兴许还派的上一些用场。

    可如今是乱世,他过得实在太好了,不仅不会用剑,更不会骑马。

    白枭之说得也太好了。

    若不是谢宣知道此人在老皇帝死后,背地里夺走了许多原本掌控在老皇帝手下的兵权,谢宣倒还真要信了他说的话是听起来逆耳的忠言。

    也正是因为谢宣知道这一点,他才与他幼时的习剑老师,如今的朝堂大将军白枝雪保持了刻意的间距,也不愿与白枝雪有过量的接触。

    当他坐在这个位子上才知道,这座皇宫里的文武百官与那些揭竿起义的“反贼”做抗争,不是为他而抗争,也不是为百姓而抗争,而是为了他们的勃勃野心而抗争。